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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,要培养人性

——读南怀瑾《廿一世纪初的前言后语》

2016年12月13日 16:28 镇原县上肖初级中学 秦陆明 点击:[ ]

在这个喧嚣浮躁的时代里,批评教育的人很多,但能正本清源、廓清迷雾的人很少:揭示教育本质,言必欧美,膜拜西学的人很多,但能立足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的人不多;能立足中华文明长河的人很多,但从中华文化生命哲学的角度,把培养善良人性作为教育的根本来呼吁,并亲力亲为付诸实践的人则少之又少,而南怀瑾先生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南怀瑾重视教育,对中国教育的未来更充满了关注和忧虑。他说“今天的世界惟科技马首是瞻,人格养成没有了,都是乱的不成器的,教育只是贩卖知识,这是根本乱源,是苦恼之源。只有科学、科技、哲学、宗教、文艺、人格养成教育回归一体,回归本位,均衡发展,才有希望。”

他结合自己的经历,认为“现在的教育很无用”。他说:“对教育,我始终很灰心,一辈子讲教育无用论”“教育是个牺牲品,很难有成果”“教育是教不好一个人的。以我的经验,人不是学校教育能够改变得了的。”

先生的观点,让我感到震惊,还由于“现在教育的无用”,被我的学生用他们的成长实实在在的应验了。

一方面,你会看到,学生毕业多年后,不管经商的、从政的、甚至做事的,凡有出息的,大都不是名校出来的学生;至于那些上学时所谓的品学兼优的学生,最终绝大多数平平淡淡,归于沉寂。然而,另一方面,农村的孩子,读了大学,不仅没有“脱贫致富”,反倒“脱富致贫”,有钱的家庭变穷了——被孩子读书读穷了。一个农村家庭,夫妻俩很辛苦的供养孩子读书,孩子读了书以后,从中学到读完大学,再也没有回过家乡——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!

然而,几乎所有的家庭和老师仍然重蹈覆辙,唯分数是论,继续上演着相同的悲剧。所以,我很能理解先生的感慨:“受现在的教育,很可怜。”

问题是,“现在的教育”到底怎么了?先生为什么说“受现在的教育,很可怜”?

回顾近代中国教育所走过的路:20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时,主持国家教育的蔡元培就把中华传统教育从教育体系中抹去了,全盘西化为欧式教育;建国以后,又照搬苏联教育;改革开放30多年来,又以美国教育为圭臬。

先生认为,中国这一百多年以来,传统文化被自己推翻了,又被西方的科技工商弄迷糊了,整个国家上下以百年来很茫然,教育也好,人生也好,没有方向了。

所以,先生呼吁重拾人性教育。他说:“教育是人性的问题。”教育的目的在于认知人性,改变气质,从事教育就是要把人性教好,就是“以变化气质为目的”。

我是老师,每年都看到一大批莘莘学子,被衡量智商的数理化考试分数无情的挡在大学的门外,而人之为人的基本修养和素质,竟然毫无理由的遭到漠视、抛弃。所以,我的学生都相信一句话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”。此情此景,常常让我痛心不已。

而我有一个学生,过去读书时,负责每天给教室的饮水机加水,尽管学习成绩很不好,但这个学生把加水这件事做的毫无挑剔,饮水机里永远都是满满的。对于敬业者来说,凡事无小事,简单不等于容易。虽然他终究没有坚持到毕业,然而几年后,他在南方有了自己的公司,新近我还看到他的公司已经建立了官网。

一位从纳粹集中营中逃脱的幸存者,战后做了一所中学的校长。每当一位新老师来到学校,他都会交给那位老师一封信,信中这样写道:“亲爱的老师,我是一名纳粹集中营中的幸存者,我亲眼看到了人类不应当见到的情境:毒气室由学有专长的工程师建造,儿童被学识渊博的医生毒死,幼儿被训练有素的护士杀害,妇女和婴儿被受到高中或大学教育的士兵枪杀。看到这一切,我疑惑了: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?我的请求是:请你帮助学生成长为具有人性的人。你们的努力绝不应当被用于创造学识渊博的怪物,多才多艺的变态狂,受过高等教育的屠夫。只有在使我们孩子具有人性的情况下,读写算的能力才有其价值……”

2015年1月9日,林森浩被执行枪决,枪声此时犹在耳旁回响。林森浩仅仅因为生活琐事心存不满,便投毒杀人。这位复旦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是智商高、情商低的典型,又一次敲响了教育缺失人性的警钟。

就在1月17日,一则《江苏女教师监考中去世,中学生平静做题——冷血无知的考试机器何以造就?》的文章,在微信朋友圈被大量转发。一群初中生在目睹自己老师最后挣扎呻吟时,仍平静地做完题,“是考试太投入了、太认真了?还是他们太过无知,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,看不出其中危险?”对于这样的突发性疾病,如果抢救及时,年轻老师的生命本来是可以挽回的。一位考生家长对于女儿面对这样的事情显露出来的冷漠感到不解。学生家长在微信朋友圈中不由地发出了这样的慨叹:“昨天中午放学回来,女儿谈到监考老师死了!那表情,那语气,没有一点点的怜惜!”该家长还回顾自己的孩子会为了一只狗、为了螃蟹难过,上幼儿园会照顾周围的小朋友,但对于发生这样的事居然如此麻木。

此刻再来回看南怀瑾的“现在的教育很无用”论点,愈发觉得先生的观点入木三分——本该充满人性教育的的神圣讲台,却由于一味宣讲科学主义从而变成教师最终的祭坛,而“一群为了一只狗、为了螃蟹都会难过的初中生”,却“在目睹自己老师最后挣扎呻吟时,仍平静地做完题”,是多么让人寒心的一刻。

一个声音之所以振聋发聩,是因为激荡起了心灵深处的人性良知。看完《廿一世纪初的前言后语》这本书,能深深地体会到,敢于坚持己说,不为时代所转,推动沉闷的空气,真的需要很大的愿力和悲心。

让教育回归中华民族温暖的历史记忆,培养善良的人性,延续国家民族的生命,是先生的期盼,也是我等的责任。这就是《廿一世纪初的前言后语》这本书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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